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积雪厚重,霜结成冰。
城外三十里,两顶喜轿撞在了一起。
我坐在轿内,头重重磕在轿顶,我放下团扇,掀开车帘去看。
就见那接亲的郎君着红衣,墨发上尽是冰霜,身姿挺拔如雪后松竹。
我呼吸一滞,只感觉自己仿佛跌入刹那虚空。
那人是如今京城无数贵女的梦中情郎,新任大理寺卿。
也是,与我和离三年的裴清骁。
我喉头一哽,又故作无事。
强颜欢笑与他打招呼:“裴大人,这么巧,你是去哪里迎亲?”
四目怔然相对,裴清骁黑眸冷淡疏离掠过我。
他没有回应我,只是策马从我身边经过,尘雪扑我满面。
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。
他身后跟着的喜嬷嬷笑着应我:“咱们裴大人,要去迎亲的是上阳城的扶桑郡主。”
“小姐是要嫁往何处啊,怎不见新郎来接亲?”
寒意料峭,冰冷刺骨。
冻得我鼻尖有些发疼,我回道:“我要去的是上阳段家。”
闻是上阳段家,喜嬷嬷满脸的笑意僵住,一时没再接话。
雪路难行,去上阳恐怕要与他同行三日了。
我望着远处沾染风雪,高坐马背的少年,怔愣了好一会。
我与他十五岁时相识,十七岁成婚,双十之年和离。
如今又是三年。
三年前,我拿着一纸和离书让裴清骁签字场景犹在眼前。
他受伤的手攥着被我摔碎的定情玉佩,血水混着雨珠一同淌下来。
“非和离不可吗?”他执拗拽住我的手,说得急切:“阿柔,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?又或是你想要的,我未曾给你?”
“只要你说,哪怕是我的命,我都给你。只求你别与我和离……”
豆大雨珠砸在我的伞面,头顶雷声轰鸣。
我喉间一股腥甜,化作一声冷呵:“裴清骁,我要荣华要富贵,你拿什么给?”
“你一个武将,如今在战场上伤了根本,也再拿不起刀剑。你一个废人能给我什么?”
是我当初在他最狼狈,最需要我时与他和离。
他忍着痛签下了放妻书,甚至将我嫁妆全数归还,他只说了一句。
“愿沈小姐他日,能重觅如意郎君。”
后来,他重新参加科考,一路青云直上,官拜大理寺卿。
而我阿爹却因忤逆圣意,被判全族流放。
还是因沈家与段家已然下定的婚事,全家女眷才幸免于难。
收回思绪。
雪粒子纷扬砸在车轿上。
丫鬟小雪瞧了瞧路面,指着前方不远的上云客栈:“小姐,天黑路更难走,今夜咱们只得在此处歇息了。”
我了然点头。
裴清骁也在此处歇脚。
店家忙招待,给我们上了一壶热酒,暖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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