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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（第1页）

04

第二天，江涛请假跑到我以前工作过的工地。

工头老刘正在指挥装卸，看到江涛愣了一下：“你是…江月的弟弟？”

江涛点头：“刘叔，您见过我姐吗？”

老刘放下手中的活，从工具箱里掏出一个满是灰尘的安全帽：“这是你姐留下的。”

安全帽已经变形了，白色的塑料发黄，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。

“你姐当年就戴着这个，一天扛一百包水泥。别说女孩子，就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吃不消。”

老刘点了根烟：“有一次，钢筋倒了，我差点被砸着，你姐冲上去推开我，结果胳膊被划了一大口子，血流得哗哗的。”

“她疼吗？”

“疼肯定疼，但她还笑着说没事，说不能扣工钱，家里等着用。”老刘弹弹烟灰，“那时候她才十九岁啊，一个小丫头片子，每天晚上回宿舍，累得连澡都不想洗，倒头就睡。”

江涛抱着那个安全帽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
“刘叔，我对不起她。”

“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？”老刘摇头，“你姐说过，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不用那么累，能穿着干净衣服，在办公室里上班。结果呢？为了供你读书，她连这个梦都没敢做。”

江涛捧着安全帽，在工地门口坐了整整一个下午。

而此时，我正躺在陈宇医生安排的私人疗养院里，听着护士汇报外面的情况。

“江小姐，您弟弟找得很着急。”

我翻了个身，继续看书：“着急有用吗？早干嘛去了？”

窗外阳光正好，我终于可以安心地为自己活一次了。

05

一个月后，律师按照我的要求，给我妈寄了一个黑色信封。

里面是一张死亡证明，还有基金会的接收函。

“江月女士已于本月15日因病去世，根据其遗愿，人寿保险金127万元全部捐赠给春蕾助学基金会…”

最下面一行字特别醒目：“死者遗愿：禁止江涛、王淑芬参与任何悼念活动，因其生前表示不想死后还看到他们。”

我妈拿着信，手抖得厉害。

“不可能…不可能的…”她喃喃自语，突然尖叫起来，“江月！你回来！妈错了！”

江涛正在工地干活，接到邻居电话赶回家，看到我妈已经晕倒在地上。

救护车来了，医生说是受刺激过度。

我妈醒来后，逢人就说：“我女儿死了，她是被我逼死的！我不是人！我不是人啊！”

江涛看到那封信，整个人都垮了。

他跪在地上，一遍遍地念着那张死亡证明上的字，每念一遍，心就被撕裂一次。

“不…这不是真的…”他抓着头发，“姐姐不会死的，她那么坚强…”

但是基金会的接收函是真的，上面明确写着捐赠人的姓名：江月。

江涛疯了一样跑到我们以前的出租屋，房东说：“江月一个月前就退租了，说要回老家。”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