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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我重新躺回病床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。
一片纯白,像极了小月离开时,那张因为过度训练和长期饥饿而失去所有血色的小脸。
小月就躺在那张硬板床上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脸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。她连呼吸都那么艰难,却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紧紧握住了我的手。
“爸爸,我好想见见妈妈”
她费力地喘息着,“我瘦了,真的瘦了。三十斤呢!老师都夸我是小美女了”
“妈妈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,应该会喜欢我的吧?”
我哽咽着点头,心痛如绞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
她看着我:“爸爸,对不起!我好像不能再陪着你了”
她试图对我笑一笑,嘴角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,“不过,我现在是瘦瘦的小美女,死的时候也是。”
“这样,留在爸爸记忆里的,就是我最美的样子了”
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。我猛地站起来,手忙脚乱地掏出那个被允许偶尔使用的旧手机,颤抖着拨通了沈棠音的号码。
电话接通的那一刻,我几乎是跪倒在床边,对着话筒哀求:“棠音!棠音你听我说!小月她真的快不行了!你跟她说几句话好不好?就最后几句!求求你了!”
电话那端,沈棠音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,甚至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:“又是不行了?周文斌,你为了让我把你们接出来,这种鬼话还要说几次?”
“是真的!这次是真的!她瘦了很多!求你”
“瘦了很多是多少?”沈棠音冷冷打断我,“离我给她的标准体重,还差多少斤?”
我脑子一片空白,只能重复着:“她瘦了三十斤求你了”
“三十斤?”沈棠音冷笑一声,“那不还差整整十斤吗?!跟你说过多少次,什么时候体重达标了,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说话!达不到标准,就别来烦我!”
“嘟嘟嘟”
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。
我握着手机,像一座石雕般僵在那里,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小月一直看着我,她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,眼里最后的那一点光,彻底熄灭了,变成了死寂的灰色。
她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,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。
然后,她在我怀里,慢慢地、慢慢地停止了呼吸。
带着对母亲最后的那一丝期望的彻底破灭,带着那句永远也等不到的“妈妈会喜欢我”的无限遗憾,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天花板依旧是那片刺眼的纯白。
可从此以后,我的世界里,好像只剩下女儿那张苍白的小脸,和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——
“留在爸爸记忆里的,就是我最美的样子了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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